SARS十年後，官僚殺人依舊

作者：錢建文

十年前，SARS引起台灣極度恐慌。恐慌並不會致死，當初致死的是和平醫院爆發的院內感染。院內感染的原因肇因於從醫院管理階層，一直到地方與中央的衛生主管機關；這一連串的官僚系統，心懷著不相同的「鬼胎」，聯合隱匿病情。因此當初在和平院區的死者，可以說是官僚殺人，冤屈致死。但是和所有台灣牽扯到藍綠都有份的弊案一樣，只需要找一個在醫療前線的「落跑醫師」當替死鬼，最後這些官僚總是可以全身而退，甚至繼續升官。

醫療界在SARS事件之後的最大改變是促成了「一般醫學教育」，所有醫學系的畢業生，在進入專科訓練之前，都需要接受包括院內感染控制和醫療品質的課程與臨床訓練。雖然在SARS事件之中，真正需要再教育的並不是這一批批的醫療新血，但是我們可以運用教育的力量，告訴他們SARS事件的真相，與那些依然逍遙的官僚。新任醫師須要謹記在心的是，以後如何不要再被那些官僚陷害。雖然在主流的醫學會從來不碰相關議題，但我相信這樣的影響會慢慢擴散，大家都不會忘記SARS中罹難的醫護同胞。


我在醫院負責醫療品質課程已經數年，我會固定安排PGY學員看「穿越和平」這部紀錄片，並且和他們討論相關議題。討論的主題如下：
(1)    和平醫院發生院內SARS群聚感染的原因為何？
(2)    官僚系統隱匿和平醫院SARS病情的原因為何？（醫院院長與感染科主任，地方政府的台北市衛生局長，與中央政府的衛生署署長，各懷什麼鬼胎？）
(3)    爆發群聚感染之後，專業的感控建議，與最後行政院院務會議做成集中隔離的政策之間，有何不同？
(4)    周經緯醫師決定自我在家隔離的正當性？（保守觀點的總指揮官，與自由觀點的台大公共衛生學院教授，您贊成誰？）
(5)    當醫師的維護大眾利益的專業素養，與對機構長官的忠誠，兩者衝突時，怎麼辦？（挑戰者號太空船的機械師也被因故開除）
(6)    台北市政府在事發三年之後，以公共危險罪起訴延遲返院的醫護人員，市政府敗訴之後又再上訴，您認為是什麼原因與心態？
(7)    您認為真正的肇事者在最後的監察院與法院的程序上有沒有得到應有警惕？誰最需要接受現在的PGY教育課程？

無論醫病雙方的醫療事故，根本原因常常是有問題的醫療系統。如今衛生署官僚依然阻擋合理護病比的醫院評鑑條文，也依然不願意住院醫師納入勞基法的工時保障。因此可以說：SARS十年後，官僚殺人依舊。醫界與人民都需要重新來省視SARS事件，因為不重視歷史的民族就沒有未來；沒有徹底檢討SARS，官僚也不會停止繼續殺人。